为基于科学的医学辩护 ——教你反驳“医生黑”

对医生的非难，是那些补充与另类医学控及庸医巫术吹们身体力行的一项流行的运动。既然他们无法在科学的竞技场上角逐，他们唯一的对策就是去批评基于科学的医学——说得好像指出正规医学的瑕疵，就能够证明他们的方法天下无敌。就好像那些创世论者，妄想着进化论细节上的一些小小分歧就能证明上帝创造了万物的一样。

非难医生的运动有很多根源。误解词语、在语法和用语习惯方面犯下的严重错误、妄用逻辑、歪曲事实、抗拒科学方法、对人不对事，等等。如果这帮运动分子能找到什么方法把医生比作纳粹分子，他们便又多得一个攻击点。他们不厌其烦地重重复复着那些一成不变的、错误的指责，以及那些缺漏百出的说法，而这些陈词滥调都已经被批驳到厌了。

我想，怀疑论者们会觉得，有一张包含着补充与另类医学控的常见说法，以及针对它们的批驳之清单，是大有裨益的。这些并不是辩论的论点，因为和那些另类医学的虔诚信徒辩论，简直和把冰块黏在天花板上一样既无用又叫人丧气。但是，在和那些尚未沦为医生黑的人们讨论相关问题时，这些论点想必是有用的。

1、科学并不是知晓一切

关于这个问题，喜剧演员达拉·欧布里恩(Dara Ó Briain)说得最好：“科学知道它自己尚未知晓一切，否则它将会停滞不前。然而，科学不知晓一切，并不意味着你可以用任何你信赖的神话，去填补认知上的空隙。”

（简而言之，就是“科学确实并非无所不知，但不代表伪科学就可以知科学所不知”。实际上，伪科学不仅不能知科学所不知，搞不好还一无所知。——译者按）

2、可以有别的认知的途径

确实，还有这些：直觉、空想、梦幻、神示、臆测、整合医学大师安德鲁·威尔(Andrew Weil)推崇的“迷幻之思”、坊间传闻、以及个人所见。所有这些，都可以让人产生顽固的信念以及知识的错觉；但在那些信念经过检验之前，我们不能相信它们是可以反映现实的。唯有科学方法可以导向那些可靠的知识，这些知识把人类带上了月球，把艾滋病从一项死刑变成了一个期望寿命与常人无异的慢性疾病。

3、科学仅仅是一套信仰体系，就像另一种宗教一样

科学仅仅建立于两个基本前提之上：世界是物质的，我们可以认识世界的运作方式。科学并不“信仰”任何东西；它所做的是质询和查证。在成功实践这点上，它有优秀的记录。毫无疑问，科学方法是行之有效的。

4、科学一直在改变主意

对，而且这是好事。科学结论总是暂时性的。科学家遵循证据，无论证据导向什么，且他们经常不得不因为新的证据生效而改弦易辙。而补充与另类医学拒绝改变主意，哪怕面对着再清晰的（对其不利的）证据。如果一种疗法被证明无效，那么科学医学将不会采用它；医学史上充斥着被废弃的医理和医术。补充与另类医学从不拒绝任何疗法，且几乎从不对其疗法互相比较测试，来看看哪一种是更优越的。

5、科学是武断的

呵呵，黑子们前后不一，一边说科学是教条的武断的，一边又说科学总是改变主意。教条武断存在于补充与另类医学中，而不是存在于科学中。

6、你们只是在机械地支持着主流医学的官方路线

当一大群专家评估了所有已发表的研究，并发表基于证据的指引时，去听听他们说的什么，和尽量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说，是值得的。循证指引是一般性的指引，不像烹饪书（那样细致入微地指导人怎么做）：医生在将它们应用于每一个病人时，得进行判断。诉诸权威（例如“他是个哈佛的教授，所以他说什么我们就要信什么”）和接受那些在这一领域比我们懂得多的专家们的共识，也是有所不同的。如果十个顶尖的机械师认定你的化油器需要更换了，那么更换化油器就是合理的做法。而听信你的理发师说你可以把柠檬汁洒在化油器上来将其修好，则是不合理的。反倒是补充与另类医学的鼓吹者们，他们常常才是那些不可靠的，对自己谈及之话题都一无所知的“权威”们的应声虫。

7、医生害怕如果支持未经证实的疗法，他们将被美国医学协会没收执照

这个说法真的太脑残了，因为美国医学协会并没有管理权，且大部分医生甚至还不从属于美国医学协会。只有州立执照委员会能没收行医执照，而他们也很少那么做，哪怕医生使用不合理的疗法或彻头彻尾的庸医巫术。

8、你们怀疑论者对补充与另类医学持有偏见

我们的确持有偏见……我们偏帮科学和理据。我们对那些经检验而被证伪的，与其它的科学知识所不相容的主张持有偏见。我们对那些对病人说谎，把一己之见说得和事实一样的保健师们持有偏见。我们对使用安慰剂治疗的做法持有偏见，因为这相当于说谎，而说谎是不道德的。我们不会仅仅因为某种疗法是补充与另类医学的疗法而就对其持有偏见；我们坚定地认为，医学是统一的，疗法也只分为被证实有效的和被证实无效的，所有的主张都应在同一标准下用同样的科学方法检验。

9、大药商给了你们钱让你们去推销他们的产品，并诋毁补充与另类医学（大药商托儿诡说）

真是无端的指责。我没有听说过哪个补充与另类医学的批评者因任何原因收过医药公司的钱。我们不接受药商送礼，不因为开可靠的药而收受回扣。我们没有金钱方面的动机去偏好某些药物——以更高于对待其它疗法的程度。说起来，那些药商的子公司们还生产了大量在市场上销售的膳食补充剂呢，所以我们也可以说你们被大药商收买去推销它们的产品。还有大补品商呢？你们也有为他们作托儿之嫌哦。

10、医生害怕竞争

大多数的医生都接手了所有他们能够治疗的病人，相当抢手。补充与另类医学只占有健康市场上的很小一部份份额。医生不是害怕竞争，而是为病人的钱财着想，他们不希望看到病人被谎言所骗，接受无效的治疗，被劝诱而拒绝有效的疗法，被谋财害命。

11、医生治标不治本

别傻了！医生会尽可能地对潜藏的病因进行处理。如果一个病人患了肺炎，医生们不会仅仅对发热、疼痛和咳嗽症状进行治疗；他们会查明哪一种微生物导致了疾病，并提供合适的抗生素。如果一块断骨引起疼痛，他们不仅仅治疗疼痛，而是固定断骨或打钢钉使断骨愈合。如果一个病人右下四分之一的腹部疼痛，他们也不仅仅治疗疼痛，而是查明潜藏的病因是否阑尾炎，如果是的话，他们会施行手术。那群奇葩的，指责医生“治标不治本”的人们往往是那帮认为所有疾病都是由一种子虚乌有的潜藏病因（脊椎骨半脱位、气机失调、糟糕的饮食，等等）。有一回我用Google搜索过“百病之源”(the one true cause of all disease)这个关键词，找出了其中的63个结果（参考《怀疑论探索者》(Skeptical Inquirer) 第34卷第1期，2010年1月/2月刊，在线链接：http://www.csicop.org/si/show/one_true_cause_of_all_disease/）。这帮人也趋向于使用单一的疗法去治疗所有的疾病（就是“若只有一把锤子，则万物皆似钉子”这么回事吧）。

12、基于科学的医学不能解释为什么一些人会生某种病而另一些人不会，或者为什么人会在某个特定的时刻生病

说得好像另类医学就能解释一样。然而，医生们确实对疾病为何发生有些不错的见解：被传染上疾病、被过多的生物寄生于体内、基因因素、有毒物质、免疫缺陷、偶然因素、等等。补充与另类医学的鼓吹者们声称他们完全明白疾病是为何发生的，并把疾病发生的原因归结于某些单一的，影响“最健康状态”的原因（像脊椎骨半脱位、气机失调、饮食不当等）。但他们从未能够显示他们对该问题的理解有任何超过正规医学之处，或者他们的理解导致了更好的疗效。

13、正规医学害死病人（“医学害死人”诡说）

那些挑刺者们得意忘形地把那些关于药物不良反应、医疗失误，和医疗导致的死亡案例引为证据；他们的数据通常是错的，但即使这些数据是对的，孤立地看待这些数据，也是不理性的。（如果他们的说法成立的话，）正规医药导致的危害必然大于益处。正规医药拯救的人远远多于它害死的人。许多在接受治疗后发生并发症的人，如果不接受治疗，会死得更快。所有有效的疗法都有副作用。医生关注疗法的风险/收益比，并拒绝那些风险比潜在收益更大的疗法。补充与另类医学的风险/收益比也应同理：如果它根本没有好处的话，它带来的任何风险都不应被视为合理。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补充与另类医学能拯救人们的生命，而且如果病人用其取代有效的、能拯救生命的疗法的话，是会死人的。

14、医生唯利是图

绝大多数的医生从事医学不是因为他们想发家致富，而是因为他们想救助他人。想要致富的话，有别的更好的法子。医学教育耗时长（十一年或更长时间的高等教育），且残酷而又昂贵。医生一般工作时间长，而且要为急诊待命。他们因教育担负着大笔债务，而需要多年时间去偿还之。他们在毕业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拥有好房好车，只有很少的医生真的赚了大钱。想要来钱，贩卖虚假药方和传播不实信息（像奥兹博士(Dr. Oz)、安德鲁·威尔、布尔津斯基(Burzynski)、丹尼尔·阿门(Daniel Amen)、凯文·特鲁多(Kevin Trudeau)，以及所有贩卖膳食补充剂和减肥“奇药”）的公司，倒是更容易的法子。布阿隆(Boiron)在2012年就卖出了5.66亿欧元的顺势疗法药方（例如水和糖胶囊）。

15、你们的思维闭塞了

我们对任何的新疗法都持开放态度，不管其有多难以置信，只要它是安全而有效的。在我们质询它为什么起效之前，我们必须问它到底起不起效。如果顺势疗法能有像青霉素那样惊人的成效，那么每个人都将在用它。幽门螺杆菌被提为胃溃疡的病因的时候，积累证据以及将抗生素定为治疗方案的过程只用了几年。那么，当像针灸这样的疗法被研究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然而其有效性仍然不确定时，唯一理智的选择就是放弃研究它，把研究经费花到别的地方去。我们不需要对永动机和地平说持开放的思维，也不需要对顺势疗法持开放的思维。相反，补充与另类医学的鼓吹者们才是那些真正思维闭塞的家伙。他们中的大多数固守着他们的信仰，拒绝任何反对方的证据。一个另类疗法师告诉我，他会坚持使用他的宠物疗法，哪怕其最终被证明无用，因为“他的病人喜欢这个疗法”。

16、医生不会“治未病”

他们会得很！不然你们以为是谁发明的疫苗和预防性疾病筛查？难道你们还不知道美国预防医学工作组？医生经常就体重控制、饮食、安全带和其它安全方面的主题、酒精、毒品、家庭暴力、身体锻炼等等的问题对病人提出建议。对这些主题的研究也常常出现在重要的医学期刊上。也并没有证据表明，补充与另类医学的施行者们在预防疾病方面比医生做得更有成效。

17、医生们不懂营养

医生们知晓营养科学，根据已知的科学证据给病人提出建议，并参考营养师的意见制定特别的饮食计划。补充与另类医学的施行者们声称他们更懂营养，但他们提出的通常是伪科学的或毫无依据的饮食建议。

18、补充与另类医学更好，因为它们更注重整体

补充与另类医学从主流医学处盗用了这概念。在医学院校中，医生们会学到一点：好的疗法需要顾及整个病人，而不仅仅是治疗疾病。标准医学史的一部分是一部“社会历史”。好的医生考虑到病人的家庭、生活方式、职业、压力、教育水平、饮食、社会经济地位、信仰，等一切可能对医疗护理产生影响的个人状况。

19、另类疗法是个性化的，不能接受常规制药那样的测试

任何疗法都能够且都应该接受科学方法的测试。举例来说，顺势疗法师们可以任选方式去开个性化的处方，而他们开出的药方将经历随机双盲安慰剂对照试验。这样一来，那些个性化的，补充和另类疗法的客观结果就可以与标准化常规疗法的成果作比较了。

20、自然疗法不接受检验，因为它们不能获得专利，不能盈利

胡说八道。大约一半的处方药是从植物中提炼成分而制成的，植物本身不能获得专利，但药商可以将有效成分分离出来并为其申请专利，或者更进一步，将其人工合成，使之更有效、更稳定、也更少副作用。他们可以为一种独特的，把植物变成药丸的方法申请专利。另外，草药疗法、膳食补充剂、甚至那些平常无奇、了无新意的维生素实际是很能赚大钱的：他们每年产生数十亿美元的盈利。

21、某种另类疗法对我有用

可能是，可能不是。你只知道你使用了这个疗法后身体状况好转了，却并不确定你的状况的好转是否这个疗法使然。这可能是个“后发者因之而发”的逻辑谬误。你可能想不到别的可能的解释，但想不到不意味着没有。人们认为虚假疗法有效的原因有很多，巴里·贝叶斯坦(Barry Beyerstein)讲解了其中几个：疾病沿自然病程发展（因而不治自愈），严重的临床症状恢复至平常的程度，初始的诊断或预后有误，用了多种疗法而将成效错归于无关的疗法上，安慰剂效应，将暂时性的情绪好转和治愈混淆，而心理需求亦可扭曲人们的想法，改变人们的做法。（参考http://www.quackwatch.org/01QuackeryRelatedTopics/altbelief.html）

22、你没有亲身尝试过另类疗法，就没有资格批判它

要查明一种疗法是否起效，亲身尝试并不是个可靠的办法。个人经验可能很有说服力，但它也实在太经常误导人了；事实上，它往往干扰一个人客观地评判科学证据的能力。症状痊愈了，你没法得知它们是因为疗法痊愈的，还是它们就这么消失了，和疗法毫无关系。或者别的因素导致了身体状况的好转。这也就是在科学上要使用对照组来进行对照试验的原因。如果你使用了一种药方，然后身体状况好转了，那么，基于实践经验，在下一次患有该症状时再使用这种药方便是合理的，但若将你的经历作为主张这种疗法有效的证据，便是不可接受的。

23、那么多人在使用某种另类疗法，不可能所有的人都错了

没错这是有可能的！这种拿受欢迎程度说事的论调就是个谬论：流行并不意味着真实。就想想有多少人迷信占星术或者求助于超能力大师吧。几个世纪以来，人人都相信放血疗法可以有效地平衡体液治疗疾病，直到它接受了适当的检验，医生们才发现它不仅不能救人，还会害死人。

24、某种另类疗法历史如此悠久，肯定是有用的，不然人们就不会一直用它

这是一种拿古老程度说事的论调，即“古时智慧”谬说。我们的祖先可能通过尝试与错误而误打误撞地得到几个有效的药方，但他们没有科学知识这个利器，也不懂怎么对药方进行检验。这种疗法可能是古时的智慧，但也可能仅仅是来自前科学时代的古时错误。

（放血疗法历史也不短啊，你觉得它有用吗？你敢用吗？——译者按）

25、它是天然的，因此它是安全的

不一定。很多纯天然物质是致命的毒素。任何纯天然药方都必须接受和“非天然”药方，例如常规药物同样标准的有效性和安全性检验。草药也是药物，药物就会有副作用。如果被假定为“安全”的草药经历和处方药一样严格的检验，便会得知它们中的一些是不安全的。

26、有证据表明X与Y相关（并引用研究）

相关性并不能推出因果性。自闭症确诊患者数量的上升几乎与有机食品销量的上升几近完美地关联，但这并不意味着有机食品导致了自闭症。那些看似的关联可能是因为偶然因素，实验错误，糟糕的数据收集，以及许多其它因素。实际上它们可能并不真正有关联，即使它们关联，那也并不能告诉我们X和Y谁是原因谁是结果，或者X和Y都是Z引起的。

27、几百项研究都说某种另类疗法是有用的

那些支持者们引用的研究中，绝大多数是在动物体内或试管内进行试验的；其它的只是一些零碎的观点、猜测和不相关的研究。他们不会告诉你们，其它质量更高的人体临床研究表明这种另类疗法是无效的。几乎所有的主张都有研究支持，而一半被刊登出来的研究是有错误的，艾欧安尼迪斯(Ioannidis)解释过这些研究出错的原因（参考http://www.plosmedicine.org/article/info%3Adoi%2F10.1371%2Fjournal.pmed.0020124）。你们也不能只盯着正面的研究：你们必须全面地看待已被刊登出来的证据。这也就是系统分析的起点。即使这样，那也未必能反映实际情况：有一些负面的研究我们也许并未得知，因为它们未被刊登出来，原因可能有“档案抽屉效应”（由于研究没有获得显著的结果，很难被期刊接受，于是被放在研究者的抽屉中，使得某些负面证据无法被世人知道——译者注）和发表偏倚（一个临床医学文献广为人知的现象：阳性的研究结果发表的机会更多，发表的速度更快，所发表刊物的影响因子更高——译者注）。记住卡尔·萨根（Carl Sagan，已故美国天文学家、科普作家）说的一句话：“特别的主张需要特别的举证”。已有的科学理论告诉我们顺势疗法不可能像它自吹自擂的那般有效，如果要将其推翻的话，那可是需要特别大量的证据的。

28、我们不需要研究支持；我们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赞誉

十件轶事并不比一件有力；一百件也不比十件可信。无论你们积累了多少轶事，坊间传闻就是不可靠的。在医学史上，这一堂课不得不被补上无数次。想想在中世纪和更早的时代，放血疗法得到了多少人民群众的赞誉。坊间轶事是有用的，但它们只能作为一个向导，以助于搜寻研究的方向。

29、你们在说我们撒谎吗？

不。我们相信你们是在按照你们的见闻，诚恳地说着真话。我们也相信你们有相关的经历。但是这不意味着你们对你们经历的陈述是真实的。

30、你行你上啊！如果你们认为某种另类疗法没用，为什么自己不做研究证明这一点？

并不是我们认为这种另类疗法没用，而是没有证据让我们认为它有用（所以我们默认它没用）。我们不需要去证伪它。举证的责任在主张者身上。如果我告诉你把一个扑克筹码放在你的汽车油箱里能让你的车更省油，你就得让我去证明我的说法。你没有义务去设计和主导一个对照研究，来证明我说的做法没用。

31、医疗机构会把想要发表离经叛道的研究的，表明X另类疗法有效或Y状况真实存在的医生赶走

事实恰恰相反。同行评议将对研究进行评判。如果这是一项好的研究，它会被发表出来；然后别人便将对其进行研究调查。一个发现新疾病或发明新疗法的医生会得到褒奖。用抗生素而不是抗酸剂治疗胃溃疡的主意（在刚被提出的时候）是挺离经叛道的，但马歇尔(Marshall)和沃伦(Warren)医生却因为发现幽门螺杆菌的害处（导致胃溃疡，因而需要用抗生素杀灭幽门螺杆菌而治疗胃溃疡——译者注）而获得诺贝尔奖。吕克·蒙塔尼耶(Luc Montagnier)因为发现病毒导致了艾滋病而获得诺贝尔奖，这仅仅在第一份把艾滋病解释为“与同性恋相关的免疫缺陷综合征”的报告出现的两年之后。（新发现的）真实的疾病和崭新的疗法会很快得到医学共同体的承认的。

32、你们都没有尝试过另类疗法，不可能了解它

这是可能的。不用被蛇咬也可能知道该怎么处理被蛇咬伤的情况。男妇产科医生的存在证明了不用亲自怀孕也能够接生。我们不用自己得肺炎也能够知道抗生素对肺炎有效。我们能够阅读医学文献，并从中学到远远多于我们期望从个人经验中学到的东西。

（持这种论调的人何不对着自己脑袋开一枪，以得知脑袋中枪会死人？——译者按）

33、伽利略也受过这样的嘲讽（伽利略诡说）

或者（他们会把自己比喻为）其他在有生之年不被关注的孤单天才。确实，任何一个奇思妙想都有可能被证明是正确的，但绝大多数不是如此。如果有人提出了一个可疑的主张，我们就可以看看他的证据。如果他提出了一个脑残的、毫无根据的主张，那么他就活该被嘲讽了。

34、某种另类疗法得到了某某机构的官方认可，所以它必然是有效的

另类医学的鼓吹者把一些组织或官方机构搬了出来，像医保机构、保险公司、认同针灸/整脊疗法/自然疗法的州立执照局、世界卫生组织、法院、某些医院或诊所......在科学真相的层面上，这些组织就不再权威了；一般而言，他们还算不上科学方面的专家。它们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如政治、私利、消费者的需要、经济、说客游说、法律行动，等等。还是那句话，甭管多少官方机构认可某种疗法，它都必须通过适当的检验，以确认其安全性和有效性。

35、美国国家补充与另类医学中心(NCCAM)在研究另类医学，所以它必然有些有价值的东西

NCCAM受到政治因素的严重影响，为了去研究那些没有科学价值的、荒诞不经的疗法，已经浪费了纳税人数百万美元的税钱。而他们砸钱去做的研究也从未能证明任何补充与另类疗法是有效的。（参考《怀疑论探索者》2012年1月/2月刊《神话再判——那些年，NCCAM砸过钱的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点子》 (“Measuring Mythology: Startling Concepts in NCCAM Grants”)）。

36、科学研究结果确实表明某种另类疗法是没用的，但如果它是只对我起效或者对一小部分人起效呢？

那有可能，但不怎么可能。哪怕这种疗法只对非常少数的人起效，这一点也会在数据中体现出来，会影响统计结果，从而影响研究的结果。如果这少数人少数到连研究结果都不能影响，那你又有多大可能就是那极其少数的幸运儿呢？这样可怜的概率根本不支持这种可能性，因而，从各种经检验被认定无用的疗法中选用一种你认为可能只对你起效的疗法，并不是什么理性之举。

37、我被一个医生误诊/误治过，所以我再也不会找医生看病了。现在我依靠我的自然疗法师/整脊疗法师/顺势疗法师（或者朋友推荐的大师）来给我治病养生

如果你食物中毒了，你以后会不吃东西吗？如果你搞到一批劣质的汽油，你以后会向油箱里不灌汽油只灌水吗？每个人都会犯错，甚至有些医生能力不足。那么，理性的解决方式是再找一个更有能力的，基于科学的医生，而不是转而听信那些不基于科学的，更加没用的建议。

（作者吐槽犀利。用中国俗语来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是这帮人，更讽刺的是，这帮“怕井绳”的人，反倒把自己置于比“被蛇咬”更危险的境地。——译者按）

38、常规医学太花钱我负担不起；补充与另类医学比较省钱

如果一样东西花钱少，但没用，那把钱花在上面就是假节约了。水比汽油便宜，但水不能驱动你的车。

39、我的医生说我没什么问题，但我的补充与另类医学施行者给我做了一个常规医学不做的检查，并发现了要治疗的问题

如果常规医生不做某项检查，你为什么不想想他们为什么不给你做？也许它们有有力的理由。这项检查被证实过有效吗？它的特异性和敏感性如何？某个阳性的结果会不会更可能是假阳性而不是真阳性呢？这项检查很可能是许多存在于补充与另类医学世界中的，假冒伪劣的检查和诊断手段之一。

40、针对我的病，常规医学中没有特效疗法

说得好像补充与另类医学中就有一样。他们会告诉你他们有特效疗法，但他们只会为你提供虚假的希望，浪费你的钱和时间。接受没有特效疗法的事实，并专注于对症治疗和提高生命治疗，也许更加明智。

41、常规医学干了很多坏事，为什么你们有口说别人没口说自己？

常规医学也不完美，但它一直自我批评和自我监管。现有的治疗手段会不断地被重新评估，而如果它们被发现是无效的，它们会被弃用。补充与另类医学则没有这种自我批判的优良传统；补充与另类医学施行者从不拒绝任何他们的疗法，哪怕有证据表明他们的疗法是无效的。

42、只有15%的主流医药是循证的

错。这个估计来源于对一项半个世纪前的研究的误解，这项研究根本不是为了估计有多少疗法是循证的。鲍勃·伊姆里(Bob Imrie)回顾了医学文献，发现78%的疗法是基于有说服力的证据的，38%的疗法是基于随机对照试验的（参考http://www.veterinarywatch.com/CTiM.htm）。神经科学学者斯蒂文·诺维拉(Steven Novella)估计，几乎所有他所推荐的疗法，都是基于已知的最有力的证据，以及其合理可信的延伸，与此同时，这些疗法还有足够的证明它们无害的证据所支持(http://theness.com/neurologicablog/index.php/how-much-modern-medicine-is-evidence-based)。然而，还可以再想想这一点：哪怕这个常规医学体系只有15%的部分是基于科学研究证据的，那不也还是比一个除了有民间口碑以外，什么根据都没有的体系要好吗？

43、如果补充与另类医学没用，为什么有那么多医生推荐它？

医学是一项应用科学，医生并不是科学家。医学生需要在短时间内接受大量的信息；他们不太可能去询问他们的老师，没有时间去阅读他们所学内容的实验证据，也没有学习如何评估研究，更没有学习过补充与另类医学的缺陷。许多医生知道科学理论，但并不真正懂得科学方法，也有一些人虽然懂得科学方法，但选择忽略之。还有一些人袖手旁观，认为补充与另类医学那些虚假的主张没啥关系，还有一些人工作实在太忙了，没时间更新知识。

（这说的不就是某朝医生吗？——译者按）

最后一点：

44、如果补充与另类医学让人们感觉更好，为什么要否决它们？哪怕它只是安慰剂，是假治，难道它就不是好东西吗？

不。假治是不道德的。安慰剂效应程度低，持续时间短，很快就会让病人失望。使用安慰剂会延误甚至替代有效的治疗。安慰剂可以让哮喘病人主观地认为他们可以呼吸得更顺畅了，但实际上他们的肺部功能并没有好转，他们仍然有危险——哮喘是会致命的。

就像T恤上标着的那样：“科学就是那么奏效，蠢货们！”（这句话曾经被人印刷在T恤上——译者注）科学就是医学最好的基础，没有其它任何东西能在这方面与之竞争。那些医生黑们正在玩的，是一场必败无疑的游戏。

（注：在美国，“医生”指常规医学/主流医学的医师。补充与另类医学的施行者们不被称为“医生”。）

本文作者哈里特·霍尔(Harriet Hall)医生系前美国空军航空军医（现已退休），《怀疑论探索者》特约编辑，CSI（Committee of Skeptical Inquiry，怀疑论探索委员会）成员及其执委会成员，揭露伪科学和另类医学的科普作家。